2008年01月28日 白,白白–武漢第三日

我好像很多年沒有身臨其境這麽大的雪,昨日興奮的心情讓自己看了都想笑。自詡為知性女人,走到哪兒都是一幅處變不驚的樣子,誰知這一場大雪,竟然將我打囘原型,在雪地打滾之流都做的這麽怡然自得,趴在地上堆了一下午雪人的後果只有回來后膝蓋的刺痛和嗓子眼的干養,所謂自作孽不可活啊。

   下午和媽媽出門去超市,剛出門就震驚了。真不知道今年老天爺怎麽這麽疼愛武漢,居然把積攢了幾十年的嘆息都发散到武漢的天上地上。萬物白的是一塌糊塗,用阿哲的話説,這年頭出門也不容易,還需得一步一個腳印的走路做人。這一步一個腳印說得真好,家門口因是軍事管轄區域,所以人跡稀少,更讓我得意的在厚厚的白雪上肆意踐踏,凡是沒有人鳥蟲獸走過的地方,必須留下我的足跡而或抓印。我老娘更是童心未泯,不顧我的阻攔沖到一片雪地裏做起各種奇怪姿勢,可惜當時我只顧仰天長笑,沒有來得及把媽媽可愛的樣子全部抓圖留作紀念。(下面我說簡體話,我怎麽又忘了切換輸入法。)可能是我的贪心太暴殄天物这美丽的景色,老天爷惩罚了我,一脚深一脚浅的蹒跚到最深处,突然脚下一个趔趄,我便无比流利的来了个狗吃shit—-因为忘记把帽子戴回武汉,我现在一出门就是一个著名的历史人物–白毛女—–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么稀松平常的一跤,(我在北京几乎没有不摔跤的日子,连包子都习惯了。。) 却让我发现,武汉的雪厚到什么程度了呢,就是如果我平躺在雪地上,从鼻子尖到胸部到屁股到脚丫子都能被埋在雪里,从侧面看过去,我就这么被横着淹没了。。阿光跟我开玩笑说,如果看见有坏人或者土匪冲过来,我只要立刻作匍匐向前状,就可以很轻易的躲避敌人的追捕。这倒挺有道理,不过我感觉我这一匍匐,起来的可能性就不太大了。。

  就这么和妈妈一路践踏外加互相搀扶的走到了超市,买了一群零食准备回来囤积才发现,原来武汉的菜价已经比肉要贵许多。我爱吃的青菜们突然被抬高了十倍身价,普通的菜苔竟然要17块钱1斤,更不要提娃娃菜等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青菜们。突然羡慕起可可,如果能终日只以肉蛋之流过日,也能省下不少零花钱吧。我现在如同进入囫囵之地,武汉已被大雪封路,幸亏我前日抵汉,今天才知道昨天开始天河机场已经几乎停止一切飞机的起降,天可怜我也!不过这样也算安逸,至少有我爱的人,有青菜,有书,有香茶,有大雪,有安静的心情,很好。

   回来的路上路过每年只光顾几个月的熟悉的小书店,老板娘竟然一下子认出我这个熟面孔,“又从北京回来啦?”嗯,我赵汉三又回来了。还是那样一间小书店,承载了古今中外多少历史和岁月。本想找一册简装版三国演义,却只有精装版三国志—我对于这类精装版图书从来是嗤之以鼻的,因为这并不是给看它们的人准备的包装。仿若一名绝世女子长发飘摇顾盼生辉,却裹上PP那件胖胖如北极熊般灰不溜秋的大羽绒服,煞风景之极!于是逡巡他处,终于找到我的偶像之一AgathaChristie的全集,这位真正的推理女王早在我年轻的时候(请不要笑!真是我很年轻的时候…)就拜读过中文版的《尼罗河上的惨案》,后来陆陆续续看过妈妈最喜欢提到的《Murder On The Orient Express》、《Evil Under The Sun》、《Lord Edgware Dies》等等。我当时那个激动的心情就别提了,最后买了一本我一直没有看完的《The Murder of Roger Ackroyd》,还有著名的舞台剧翻版《捕鼠器》。好吧,我承认我还买了一本沉默的羔羊,因为我睡觉以前不能手上没有书,那样我会觉得缺少许多,睡不着,睡不好。
这雪如果能用来做棉被多好。。
  
 花无百日好,人也是一样。下面要对觉得自己一直在努力奋斗的人们说几句大实话。  我身边的朋友亲人爱人们,好像除了包子之流屈指可数的几位,几乎每个人都对我的生活方式有众多的羡慕与不满,夹杂着各式各样的劝诫、诱导、威逼还有诚恳的促膝长谈。大抵都是羡慕我的随性,羡慕我的个性,羡慕我的心境,羡慕我的生活,然后厉声厉色告诫我抽烟喝酒之危害,不能没有人生规划,不能不早睡早起,不能总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不能没有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不能脱离人群人际关系。每个人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都非常之诚恳,话语都非常之严肃,劝告我的心情非常之表露无疑,当然,其间充斥着对我的爱、关心和一点点嫉妒我都是能看出来的。我承认,每当我听到这些类似的话时,我基本都在神游太虚,或者考虑吃点喝点什么之类,不过众口铄金,这么长时间了,就是铁杵都被磨成头发丝儿,何况我这个胸无大志的小女子,除了磨练出极好的耐心来面对这些唠叨,也决定开始改变,比如找一个我喜爱的文字工作,然后生活“正常”起来。

  上面的话纯属铺垫,表示我对所有对我有过类似劝诫的大哥大姐大爷大妈们没有任何一丝的不敬或者嘲笑,反而因为你们的努力,让我这块顽石也终于又离开家往外面的世界挪动的趋势。我不否认当初蜗居起来是在平安经历的一切让我对人性和社会失去了信心,也承认这世界上确实有很多好人而且恰好都让我碰上,可是,要从家走出去,需要勇气,需要有人推一把,更需要自己的决心。

  好了,表衷心的话说完了,下面我开始畅所欲言。

  人活着为了啥啊?古往今来多少名人大家说过的观点用无数这个词已经不能形容了,反正大抵都是一个意思,为了某种目的或者目标,比如吃饱穿暖,比如造福人类世界和平,比如和爱人相知相守一生,比如父母养育之恩良人的再造之恩或者师长的知遇之恩…嗯,还有赚钱养活自己的,赚大钱养活自己和家人的,赚很多钱养活自己家人还有下一代的等等。除去这些哪,济济盈盈一生,除了为了目标每天奔波,还有啥啊?

  只有老人家会说,花无百日好,人生来世界一场,匆匆数十年。其实在我看来,人若懂得随遇而安,既来之则安之的随性心态,刹那芳华及以后的日子,都可以让自己很快乐。是的,我不否认你们所说的观点,是人就会有关系,人存在的地方就是一个小小的社会,我们无法脱离社会关系独立存在。每日的工作、聊天、学习都是一种历练,积累人生的经验,充实自己的生活,然后在辛苦的付出后赚取一定的报酬,养家糊口或是吃喝嫖赌(- -!)。你们可以嘲笑我足不出户,但我所看到听到学到的东西不比你们少,不说书报,至少我知道世界上为什么只有梵蒂冈和海牙两个地方的名字前加定冠词THE,我知道印度妇女额前的那一点朱砂叫什么,我知道国家地里杂志的创办人是谁,我知道猫有几层眼睑,我知道什么是量子化学什么是等离子,我知道Snoopy的第一个主人是谁,我更知道现在肉蛋的价格,知道哪儿能买到最便宜的新鲜蔬菜,知道Chivas应该怎么喝最和我胃口,知道中南海和骆驼不能与三五相比较的原因,知道怎么洗床单最省洗衣粉,知道我穿什么样的衣服裤子最舒服,知道自己的缺点,知道明天的天气,知道一点点男人们的弱点和女人们的优点,知道怎么看人说话,知道怎么用心理学分析每一个身边亲密不亲密的人,知道怎么讨好45岁以上的中年人,知道哈利波特电影里的邓布里多有两个,我还知道大S和仔仔分手的原因。这些东西,你们所谓的上班族,努力者,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至少在我看来,你们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我虽没有去过数十个国家,但我喜欢每一次的经历。我喜欢在家看书上网哪怕是玩儿CG、WOW的日子。喜欢欺负那几个熟的都快烂了的朋友们的日子。喜欢在深夜把窗户打开坐在窗台肆无忌惮的喝Chivas抽烟。喜欢大夏天还穿着穿了块十年的牛仔裤和背心到处走路。喜欢坐在街道边吃冰淇淋看每一个陌生人。喜欢在高兴的时候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在不高兴的时候不接听任何电话不和任何人说话。你们想过这样的生活,你们敢做吗?!

  作为一个社会人,你们的羁绊太多。如同我曾经过去的那几年,每做一件事情都要想自己做得是否合理,同事朋友会不会有意见,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前途、家人、发展。更或者,每天过着一样的日子,上班下班、吃饭侃大山,那些每天都能看见的大胸部姑娘,留着胡茬自我欣赏的大老爷们儿,自私自利的小人和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你们永远不会注意到在北京大马路的两侧慢慢长出来的嫩芽,不会看到被狂风吹上天的塑料袋飘舞的样子,不会发现每一个走过你身边的女性身上一个会我见由怜的优点,不会明白为什么亦舒笔下的女子都是聪明且懂得自嘲的一代,不会知道在大雨倾盆电闪雷鸣的夜里站在雨中就算大喊都很难听到自己声音的感觉,不会了解一本书所能表达的除了作者和内容,还有书自己特别的香气。

  可能我不能像你们身边优秀的女性一样,穿Prada吃法国菜,聪明的知道怎么展现和占有女性最大的优势,不能有大把的钞票供自己和情人享受更好的生活,但于我,现在身边拥有的这些,就已经是简单的快乐,因为在我看来,只有那些极其自卑的人,才会如飞蛾扑火一般饥渴的追求时尚时髦和流行。白色黑色的简单上衣,牛仔裤卡其布,臃肿的枪来的大衣或者棉布外套,一些靠自己的英语能力翻译文字赚来的小钱,足以了。因为我有很多快乐和悲伤,很多心情和经历,一些朋友和书,爱我的父母姥姥,还有一只猫。

  是的,我也有很多自卑,因为我不能像你们一样完全了解自己要什么,不能像你们一样理直气壮的训斥其他人的生活,不能用强烈的占有欲去颐指气使每一个社会现象,不能与女同事暧昧不能和男同事一夜情,不能把女朋友男朋友老公老婆当术士的魅魔一样呼来和去,更没有办法体会你们在升迁跳槽购房买车做爱哪怕是嫖妓以后的兴奋,嗯,还有在偷偷摸摸听到某个同事或者朋友隐私时候的满足感。我是少了许多东西,但是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和快乐。

  2006年5月5号,有个人发短信是这么说我的:“你好象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不要把人情世故都看得那么冷淡,善良忠诚的人还是很多的。把生活想象的美好一些比较好。”嗯,后来我犯过错误,伤害过这个把人世间看到很美好的年轻人,但我还是这样。骨子里,有些东西怎么也改变不了,这可怎么办呢。

  又他奶奶的说远了,也许是对我前半生或者前小半生的生活的总结,也许是自己终于有了些动力迎接即将来到的生活,比如泡泡说,他很期待2008,再也许是因为我的不自信到了极点反而大义凛然的不要脸起来。。 总之,无论别人的生活怎样,无论别人希望我怎样,我只是我自己,就像豆豆所说,也许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他也不会觉得奇怪的吧,或不定哪一天,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微笑。

  如果不是疲于奔命,与其坐飞机抵达一个目的地,不如坐火车慢慢欣赏沿途的风景。只要我知道我会到达,我会有一个快乐的生活,多让自己的心简单快乐一些不好吗?

   我怎么又拉肚子了。。

Comments are clos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