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611 <六> 番外篇–小象的故事

7月11日
<六> 番外篇–小象的故事
我叫林筱顏,筱就是小,意思是細竹子,顔就是容颜的顔。我的母亲叫赵颜,父亲叫林镜安。所有人都认为我有一个和睦的家庭,恩爱的父母,还有美好的前途,所以他们告诉亲朋好友离婚的消息时,所有人都用表情和语言等各种方式表达他们的惊讶,除了他们自己和我。
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在我印象里就是个完美的女人。美丽,聪明,善良,包容,在我和林镜安面前永远保持圣母一般的微笑,无论什么事情她都了如指掌,处理的没有一丝瑕疵。家庭、邻里、亲戚,没有一个不夸她的好,我的男同学、男性朋友、各位叔叔伯伯没有一个不羡慕林镜安的狗屎运。至于林镜安,十五岁开始当兵,然后一步一个脚印在部队扎根,在知天命的年龄,终于成为了“首长”。因为轻度脱发,从正面看上去他的脑袋就像一个光滑的鸡蛋。军绿色的裤子,部队发的皮鞋,几乎没有发烧感冒过的硬汉身体,配上下意识学习某位领导人而在高谈阔论的时候把手放在后腰子上的习惯,这一切就构成了一个被我称为父亲的人。如果说男性对林镜安是羡慕大于嫉妒,那我对他则是憎恨,他是我这辈子第一个憎恨的人。
从我懂事开始,每当父母的房间门在白天被突然轻轻关上时,我就知道他们一定又在吵架了。妈是个不会发脾气的人,似乎无论遇到什么,都是一幅宠辱不惊无所谓的样子,我总怕她被林镜安欺负,因为在他们吵架的时候只能听见林镜安的怒吼。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他坐在床边,指着站在阳台上的妈大吼:“你给老子滚!这是老子的房子,给你住的地方不错了,你带着那个丫头片子一起给老子滚!老子想让你住你才能住,不想住你就给老子我滚蛋!”如果当时有JAY的那首《爸我回来了》,如果那时我能再高一点壮一点,哪怕如果我是个男孩子,我一定拿着厨房的笤帚当双节棍一边唱歌一边跟林镜安拼了。因为上述如果都是不成立的,所以我能做的就是站在母亲前面,重复的和林镜安对吼着一句话“你凭什么这么说话你还算个男人吗?!”。我从不知是什么原因让林镜安这么愤怒,只知道母亲的低头不语并不代表心无旁骛,而她面对父亲的狂怒所表现出的安静,深深的影响着我以后的性格和人生。吵架仿佛是开门第八件事儿,而安静和愤怒的协奏曲充斥着这个小家庭的每一个角落,慢慢就变成了家常便饭,我也学会了把自己的门关上,戴上耳机听Bjork和Vitas,用钢笔写字。
十八岁生日那天晚上,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妈送了我一枚戒指,小小的环,小小的钻,恰好能带到无名指—和妈一样,我的手指也非常细,以至于普通小姑娘来说买个闪亮的戒指带着玩儿,于我都变成了很困难的事情。人家带在无名指的,我可以用来当缝补衣服时用的顶针,也因为这样,我的手上从没有过饰品—她给我戴上戒指,说:“晓颜,等你决定和一个男人共度下半生的时候,收下这个人的戒指,看看是否适合带在无名指上,和妈一样了解你的一切,一样爱你。”
林镜安那天喝了很多,早早就睡死过去。妈服侍他睡好,走到客厅和我坐在一起。
“妈,我想问你个问题。”
“嗯?”
“今天我就是成年人了,原来你总是替我分担我的快乐难过,从今天开始,我也想帮你分担你的苦乐。能告诉我,为什么他总要和你吵架?你们到底因为什么事情争执了这么多年?”我鼓起勇气,终于问出了多年来自己要问的,然后静静的看着她,等待回答。
妈的目光突然飘了起来,思绪仿佛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她站起来走向储藏室,过了不久,抱着一个小盒子回来。小心翼翼的打开毫无灰尘的盒子,妈从里面拿出了一卷录像带。好奇心让我往盒子里看去,可除了拿出来的录像带,只有一个用红色绳子编成的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看起来已有许多年代。
“给你看点东西吧。”她幽幽的叹息,把录像带放入录像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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